腹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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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5/29 21:32:00

哲学在法国是高三的必修课,在高中哲学老师劳伦斯·汉森-洛夫的叙述里,自己的第一位哲学老师“很苏格拉底”,她被其充满激情和魅力的语言迷住了。她在哲学课里撞上“颠覆性的真理”,迎来大量人名、抽象概念和新鲜信息。关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十几岁的孩子急于想知道更多。劳伦斯是电影《将来的事》中于佩尔饰演的角色原型,电影中她和学生被游行队伍拦在学校门口也确有其事。劳伦斯当时很生气,就把课堂搬到了公园。热烈的讨论和开放的氛围,都很接近大家心中理想的哲学课。法国视哲学为启蒙,受过哲学教育的公民在法语中可被直译为“被照亮的公民”。用自己身上所继承的对哲学的热情,感染自己的学生,他们都有相似的经历:阿维莎格,受斯宾诺莎“自然界中,每个存在者是根据其他存在者受到限制的力量来行动的”的概念所触动,成为巴黎第五大学的哲学老师;罗西在一次题为“存在与虚无”的作业中得到称赞,后任索邦大学哲学硕士系主任。“能在十几岁就确知人生兴趣所在,并以此为职业,是件幸福的事。”

于佩尔在电影《将来的事》中饰演哲学教师然而,斯坦福大学教授约翰·佩里在四十年的教学生涯中发现,很多人在本科后期才发现哲学,相见恨晚。佩里猜测他们中间有不少人,早早地、自发地思考和怀疑,“在看过《黑客帝国》之前就担心自己是否就生活在电影中的世界里,”试图拉开所谓的既定事实和信息的帷幕。这些潜在的哲学爱好者需要及时的启示。孩子不停地问为什么,在哲学的场域里我们可以就任何一句话问“为什么?”追问的过程不懈地打破既有的认知框架,怀疑展示出它的许多可能性。佩里相信哲学是一份礼物,培育出有价值的思维习惯,每一代哲学家都有传承这份礼物的责任。他将这些感触写在《少年伊安的哲学冒险》的推荐序中。

《少年伊安的哲学冒险》,[美]杰克·鲍恩著,姜昊骞译,中信出版集团少年伊安做了一连串有一位老爷爷(作者自己)出现的梦,每次醒来,他都带着梦境后遗症和父母讨论梦里发生的事、辩论解惑,最后出门去找朋友杰夫玩。这三部分组成每个章节,构成“知识”“自我”“神”“恶”“自由意志”“伦理与道德”等15个主题。哲学假说、理论、观点都被设计为角色台词,通过人物的往复对话有序阐释。作者杰克·鲍恩本人也是一名本科教师,还是一位参加过奥运的水球教练,他对哲学家的定义更为宽泛,“因为伊安经历的一切都源于极其丰富的思想史”,书中加有大量旁注,其中不乏电影和小说。要和孩子们聊哲学,不可能不涉及流行。虽说如此,那也都是十多年前事了。但不论流行与否,全书依然给人以生活中到处埋伏着哲学,经哲学审视的作品焕然一新的直观感受。“自由意志”一章,开篇就亮出了冯古内特《五号屠场》中的一段对话,亲自去过三十一个有人居住的星球、研究过一百多份星球报告的特尔夫迈道仁说:“只有地球人谈论自由意志。”伊安的梦中,他选了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老爷爷认为对巧克力的癖好是由他的DNA决定的。在铅笔和钢笔之间伊安选了钢笔,老爷爷声称这只是一种选择,而非自由选择。在情节相应的位置都标注了理论的出处。前者可以化用《爱丽丝漫游仙境》中刘易斯·卡罗尔写的:你不过是一堆神经元。参与DNA发现的弗朗西斯·克里克相信,对大部分人的观念来说,这种假说如此陌生和惊人。而“人人自诩拥有的自由”,斯宾诺莎在一封给席勒的信中,将它比做一块自由落体的石头,“这块石头会认为它继续运动只是因为自己愿意”。“人只能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却不知道何种因由决定了欲望。”更不用说心理暗示等环境和社会因素对人的决定施加的影响。当伊安和父母探讨时,母亲将三个月大的伊安故意碰碎花瓶的行为与现在的伊安故意碰碎花瓶的行为相比较,其不同就归因于自由意志。存在一种介于绝对自由意志和强决定中间的地带,母亲说,叫弱决定论。

《米拉的猜想》,[英]安格斯·班克罗夫特、[英]拉尔夫·费弗尔著,金芳旭译,后浪·上海文化出版社关于“弱决定论”,《米拉的猜想》中也有相同的讨论和不同维度的表述。在一堂由福柯权力理论贯穿的课上,同学们纷纷表态是自己选择了人生,但教授试图说服她们,这种顺应自己想法的自由,仍是在某个特定框架内做出的,这个框架是由我们平时谈论和归类事物的方式最终形成的,福柯称之为“权力-知识的话语”。这种约束着我们的权力,并不是让人们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而是让人们去做自己确实想做的事,并据此发挥作用。我们的需求和欲望,都是权力的一部分。因此,权力无法抢夺或粉碎,它如同一张网,“有权者和无权者一样被权力束缚和定义”,而非自上而下的金字塔。米拉将它代入互联网来理解,人人都是组成这张网的一个节点,有的节点更稳定,但哪个节点都脱离不了这张网。她也明白了,对别人拥有的控制权,自己无法豁免。正视这一权力,即是承担责任的一大表现。《米拉的猜想》以社会学大一新生米拉的学习和生活经历为主线,将“现代性”“性别”“常人方法论”“印象”“权力”等社会学理论,嵌套在米拉与家人、同伴、老师的对话中,习得的理论就在米拉周围的人们身上被实践和检验。理论究其本质,都在思索“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是如何行动的”之类的问题,《米拉的猜想》中时常能找到与“少年伊安”的互文,占据社会学一大部分的权力研究,就是从与选择冰激凌口味的相似问题开始的。只是这本社会学小说又将问题放在了另一种视角下。

成长意味着不得不开始承担责任,而这包括“控制别人的部分人生”。求索的少年们也正逐渐意识到,自己被期待做出成人的表现。《少年伊安的哲学冒险》与《米拉的猜想》都对少年抱有愿望和信念,哪怕他们有了答案,或是自以为有了答案,他们仍对经验开放。和文首劳伦斯对哲学的印象一样,两本小说的体量都不小,老爷爷在伊安梦中对他感到抱歉,我知道我给你的信息太多了。伊安则回答,问题不在信息,我喜欢信息,我无法掌握的是我因此而改变的想法。伊安的困惑恰恰是哲学的效用和作者的意图,一个无解的问题能引出另一个问题,这是“哲学给人的慰藉”。“良师给出正确的问题,而非正确的答案。(约瑟夫·阿尔贝斯)”不断交锋和激励发问,上可追溯至苏格拉底的对话体传统,在这两本小说中都被沿用:伊安与父母的对话,是在“本我”和“超我”的斗争之间,由“自我”理出头绪;米拉的亲戚、室友、教授构则建出一个小型社会。

《苏菲的世界》,[挪威]乔斯坦·贾德著,萧宝森译,作家出版社乔斯坦·贾德的《苏菲的世界》无疑是为他们提供了先驱样本。《少年伊安的哲学冒险》在梦与现实之间辟了一块空地,零碎的线索形成一条完整的情节线,当伊安知晓时,他已在老爷爷的栽培下,成为了新任造梦导师。与发现自己只是导师艾伯特意识的一部分的苏菲一样,伊安也不是真实具体的人,他的父母也只是他的想象。整个故事颇有元宇宙的意味。无论这种类型化的悬念是否依然有效,至少自然地切入了实在与感知的话题,《少年PI的奇幻漂流》同样曾以同一故事的两种版本对“哪一个是真的?你更愿意相信哪一个?”发问,“怀疑在短时间内是有用的……以怀疑为人生哲学,就好比以不动为出行方式”。更不用说伊安凭空创造一个宇宙、带领一群孩子建立一个国家之类的情节,都依托亦真亦幻的梦境得以合理化。将混沌复杂的世界简化为游戏式的结构搭建等细节,更显入门读物的特质。《米拉的猜想》则更像是对社会现实的一次迁移,在米拉的主线之外,另铺设了一条米拉父亲饱受争议的副线剧情,它不时与米拉接触到的社会学概念产生连结,从而促使米拉重新理解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一切,社会学的价值不仅通过相关的对话、辩论输出,也能通过人物最终的弧光得到展现。

《少年PI的奇幻漂流》电影海报有的学科力求从混乱中破译出普遍规律,但在弗朗西斯·培根看来,人类思维为事物设想出的秩序,多于人们实际在事物中找到的秩序。当我们不去考虑边界的模糊性和对类别的修订时,分类这种本领就成了一种弊病。对事物的主观简化,降低了事物客观上的随机性。至此,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何许多人受到福柯的吸引。“他从必然性中探寻出某种偶发的、流变的和武断的东西。”对理所当然的事情产生质疑,“触发人们产生不安感”,是传承礼物的人们要赞颂的社会学和哲学传统。(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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