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英国哲学家,也是一位科学家,他的一句“知识就是力量”的名言广为人知,联系到哲学当时所处的环境,这句名言实际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家、神学家等对认识自然、征服自然的雄心。这一时期的哲学家试图冲破中世纪宗教哲学带来的藩篱,试图从哲学进一步到达自然科学的位置,而其中的认识方式,宗教哲学的唯理主义传统——仅在神学的体系内解释神学的传统将让位于经验主义的、新的归纳法的自然哲学。
培根著《新工具》培根在《新工具》一书中阐述了一种新的认识方式(不同于传统的归纳法),经验主义的归纳法,而培根本人也是一位科学家,主张理论+实践的方式验证真理的有效性。
新的认识方式,往往意味着正确的理解方式,引导理解走入正确的轨道,意味着破除旧有的偏见,打开更广阔的视野,而类似认识上的偏见,培根总结为四种,这四种分别为:
种族偶像(idolatribus)是产生于人性的误解,比如如意算盘,以为抽象就是实在的东西,不对事物进行深人钻研就接受直接经验。洞穴偶像(idolaspecus)是产生于每个人的独特倾向、教育和背景的误解。我们对事件的诠释,都是从我们自己的视角出发进行的。市场偶像(idolafori)是语言的扭曲。我们使用像“命运”和“第一推动者”这样的说法,就好像它们具有明确的所指、毫无歧义似的。剧场偶像(idolatheatri)是产生于哲学传统的误解。
书中提到的“洞穴假象”一词,指出在人所普遍存在的认识局限性之外,还存在个人意义上的理解方式,这种理解方式由个人的生活经历、教育、志趣所决定,生活经历和教育专业的选择以及志趣的方向包含了特有的倾向,这些独特的倾向指的就是理解上的偏差,个人所具有的偏见的来源。通常指的是成型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成型的观念其中就包含了特定的理解,(当然这里的意义是指在发现真理意义上的“偏见“,而非否认人应该有其个性与特点)。
洞穴假象是各个人的假象。因为每一个人(除普遍人性所共有的错误外)都各有其自己的洞穴,使自然之光屈折和变色。这个洞穴的形成,或是由于这人自己固有的独特的本性;或是由于他所受的教育和与别人的交往;或是由于他阅读一些书籍而对其权威性发生崇敬和赞美;又或者是由于各种感印,这些感印又是依人心之不同(如有的人是“心怀成见”和“胸有成竹”,有的人则是“漠然无所动于中“)而作用各异的;以及类此等等。这样,人的元精(照各个不同的人所秉受而得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种易变多扰的东西,又似为机运所统治着。因此,赫拉克利泰(Heraclitus)曾经说得好,人们之追求科学总是求诸他们自己的小天地,而不是求诸公共的大天地。个人的阅历、教育、个性往往形成自己的特局限性。[ii]
当然这里的“洞穴假象“,编者并不认为是必然导致认知偏差的,充其量是可能性的因素,因为教育背景、个性、特殊的喜好本身是概略的词语,并不具体指代非科学的喜好,即使一个人有艺术的爱好或者教育经历并非科学专业,他的科学成就并非就是较低的,这一点在今天来看是比较明显的,比如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最初是比较喜欢化学,后来却在物理学领域有很大的成就。因此联系到培根当时所处的时代,以及下文苏格拉底所处的时代,教育、个性其实在每个时代的含义并不是那么严谨的。且今天的科学素养主要是指受到了良好的甚至研究生以上学历的人所特别具有明显差异的,而在通识教育阶段是相差无几的。比如编者比较注意到的一个节目《最强大脑》上评委的表现,尤其可以展现出科学素养的较大的差异。
“洞穴假象“使人联想到了柏拉图书中的“洞穴之喻”,但两者之间提出的时代毕竟不同,因而提出时的背景与内涵也有所差别。
“洞穴之喻“在《理想国》第七卷,以苏格拉底与格劳孔对话的形式描述了这一观点,”洞穴之喻“讲述的是,一群囚犯自小被关押在较深的洞穴里,这个洞穴有一条道路径直通往外面,囚犯的手和脚被捆了起来,无法移动,因此无法看到背后的事物,在囚犯的背后有一些火把照亮着洞穴,而在囚犯与火把之间有一筑起的矮墙,一些影像通过火把的光芒投射到囚犯面前的墙壁,洞穴外走过的劳犯、树木的影子被光线映在墙壁上,偶尔这些影子会发出声音,他们每天面对着墙壁,看到墙上的影子,以为影子是真实的事物,会发出声音、并且做出各种动作。
某一天,一个囚犯脱离了捆绑,被带到洞外,囚犯初到洞外时,被阳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外界的事物无论行为还是声音的来源与洞内完全不同,一时间他无法适应这个世界并感到头脑混乱,如果有人指出他在洞穴中看到的“真实事物”只是影子,他会无法相信,人们向他展示这一过程,并且告诉他墙壁上的事物只是影子,是借助于阳光照射所产生的,在外界待了一段时间方才适应。当他有机会返会洞穴将这一真相告诉同伴,同伴会无法相信,而当他将同伴带出洞穴试图验证这一真相时,他们会因外界的光线强烈而无法适应,指责真实世界的虚幻,甚至试图返回洞穴生活。
柏拉图是古希腊的哲学家,历史上最著名的哲学家之一,“理念论”的提出者,曾宣称哲学家应当做国家的王,或者王应当是一个哲学家,为此在他的理想国设想的教育体系中,曾系统的设想了一个公民应在经历平等的教育之后,通过社会竞争的筛选而成为“哲学家王”的体系,并身体力行实践这一理想。而这里的“洞穴喻“,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与格劳孔的对话试图引出自己的观点。
观点认为感官世界正如囚犯所在的洞穴一样,他们眼见有限的事物,便以此为真相,他们常处于变幻无常的世界,从不曾想到世界存有恒常的规律、不变的真理,而这些只有通过哲学思考、通过理性的演绎才能发现。哲学家的任务是要将人们引领到洞穴之外,指引他们发现世界的真相,洞穴里的真相不过是真理的太阳所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人们需要借助真理的光芒发现真理,而哲学家是真理道路上的引路人,帮助人们找到通往真理的正确道路。
亲爱的格老孔,我们必须把这番想象整个地用到前面讲过的事情上去,这个囚徒居住的地方就好比可见世界,而洞中的火光就好比太阳的力量:如果你假设从洞穴中.上到地面并且看到那里的事物就是灵魂上升到可知世界……一旦善的型被我们看见了,它一定会向我们指出下述结论:它确实就是一切正义的、美好的事物的原因,它在可见世界中产生了光,是光的创造者,而它本身在可知世界里就是真理和理性的真正源泉,凡是能在私人生活或公共生活中合乎理性地行事的人,一定看见过善的型。——《柏拉图全集》
……灵魂的这种内在力量是我们每个人用来理解事物的器官,确实可以比做灵魂的眼睛,但若整个身子不转过来,眼睛是无法离开黑暗转向光明的。同理,这个思想的器官必须和整个灵魂一道转离这个变化的世界,就好像舞台上会旋转的布景,直到灵魂能够忍受直视最根本,最明亮的存在。……作为这个国家的创建者,我们的责任是促使最优秀的灵魂获得我们说过的这种最伟大的知识,使它们具有能看见善的视力,能上升到那个高度。[iii]
苏格拉底的“洞穴喻“相较于培根的观点,我们可以看出它的层面主要聚焦于人们受到教育这一点,而这里的教育主要是指哲学上的,原文也提到了其它的教育,因此在苏格拉底看来,哲学的作用显然是在其它的教育之上的,而一国的领袖与统治者应当是受到良好的哲学教育才能更好的治理城邦,而这里的领袖也并非单纯的学术研究者,他是要最后回到人民中间,并将这教育带给他们,并因此领袖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现状。一个被需要的领袖一定是能够为城邦的公民的幸福出力的,自力更生的公民不需要统治者,因此领袖更需要智慧与清醒的认识城邦公民的需要。
培根提出的“洞穴假象“相对更精准地指出了科学所面临的问题,他已经不拘泥于仅有的教育,甚至教育已经有了优劣之分,更加批判性的看待了种族、市场与传统哲学。
《西方哲学史—从古希腊到二十世纪》上海译文出版社。这里的“偶像”,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新工具》一书中翻译为“假象”,本文采纳后一种说法。
[ii]《新工具》培根商务印书馆许宝骙译年出版
[iii]《柏拉图全集》第二卷国家篇柏拉图著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年版
本篇到此结束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购买《新工具》来阅读,这本书相较于近代的哲学家的著作还是比较浅显易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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