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跃春
明末大学者、“公安派”代表人物袁中郎曾经这样说道:天下皆知生死,然未有一人信生之必死者……趋名骛利,唯曰不足,头白面焦,如虑铜铁之不坚,信有死者,当如是耶?
名与利,任何人都绕不开的人生课题。我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名利之客。既然谁也离不开,就需要在怎样看待和如何践行上多几分思考。
名与利是客观需求。
在人类文明的演进过程当中,荣誉、名誉、尊严、名份等等心理需求占据了重要一席。人类学家说,这是人与动物的重要区别。故而,为了自己的尊严名节,一个人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生命的。西人也有“名誉是第二生命”的训导。有的人确有宏图大志,要为人类文明做出贡献。比如《百科全书》的出版者狄德罗就说过“如果不在世上留下时间无法消灭的若干痕迹,我死不瞑目。”这样的心态令人景仰。
司马迁说:“人就趋利,若水之就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趋利是自然而然的选择,无可厚非。北宋思想家、教育家、理学创始人张载有一句名言:“欲不可绝,欲当则理。”适当的欲望是符合天理的。连恩格斯也曾经指出: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
然而,任何事情的成与败往往都取决于一个“度”字。在名利上面,表现尤甚。多年前,庄子就曾经说过: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
名和利都有它的另一面,不可过分强求。所谓“欲火伤人最狠,贪婪万恶之源。”黑格尔告诫世人:举凡人间的一切事物,荣誉,财富,权利,甚至快乐痛苦皆有一定的尺度,超越这个尺度就会招致沉沦和毁灭。
名满天下的诗圣杜甫曾经发出过“何用浮名绊此身”的感慨。纵观历朝历代,漫长的时间隧道中,总有一些人被名缰利锁所困。有人为了官阶,有人为了这个那个“家”的头衔,寡廉鲜耻,甚至雇凶杀人。有人居然总结出了捞取功名的六种手段,即“爬、钻、飞、拼、忍、混”。有的迷了心窍的人发出了“活着要进中南海,死了要进八宝山”的“心声”。
几乎所有求“名”的人,其实都是为了图利。“苟不求利,亦何慕名?”这是顾炎武的判定。
在利益财货面前,人们往往更把持不住自己。所有贪官都没有逃脱“人为财死”的窠臼。他们或是不知或是忘记了《醒世歌》的提醒。“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留手一双。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晚清名臣奕譞的家训中也有这样的话:“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财也小,产也小,后来子孙祸也小。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对待名和利,无数先贤都有真知灼见。
林散之在《江上谈艺》中说:身外名利,天外浮名。时间用于治学尚嫌不足,哪有功夫管浮名微利!
培根这样看待财富:我把财富称为“德行的包袱”,这最恰当不过了。因为财富之于德行,正如辎重之于*队。辎重不可或缺,也不可丢弃,但它妨碍行*。有时甚至为了照顾辎重,不是让胜利失之交臂,就是让它搅乱了胜局。
马克思则认为:被名利弄得*迷心窍的人,理智已经无法支配他。于是他一头栽进那不可抗拒的欲念驱使他去的地方。
叔本华这样提醒人们:凡夫俗子们把他们的身外之物当作生活幸福的根据。如财产、地位、妻室儿女、朋友,社交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所以一旦他们失去了这些,或者一旦这些使他失望,那么他的幸福的基础便全面崩溃了。
新文化运动时期的干将刘半农曾经拟了一首江南民歌:来船去船都只为传名勒利,为名为利还不是梦一场!
书法大家刘炳森对自己的成就一直有清醒的认识。他曾经说:我如今在书法界有点影响,那是朋友们的抬举。其实我水平不高徒有其名……个人是绝对成不了高山的,我们只有站在山上时才会显示出高来。
担任过孙中山南京革命*府秘书长的*郛对人生有深刻的感悟:“淡泊名利并不难,要把心静下来,却不容易。”
记得翻译家、诗人苏曼殊说过: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
编辑|安吉
中华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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